长姐如母亲

[第1楼 PID3633] 2008-05-01 10:41 春香 写道:

长姐如母亲

作者：刘芸英 来源：新民晚报


　
　
刘芸英

俗话说长兄如父，在我们家却是长姐如母。

母亲病故时，大弟3岁，我6岁，哥哥8岁，最年长的姐姐也仅10岁。父亲常年在外地，幼小的姐姐一下子成了我们兄妹的顶梁柱。父亲续弦后继母生了二弟，父亲辗转把我们接到上海谋生，老家只剩姐姐与大弟寄人篱下相依为命。虽然自己还是个10岁刚出头的孩子，可是姐姐却像母鸡呵护小鸡般地保护起了牙牙学语的大弟，这种深厚的姐弟情谊一直延续了六十多年，以至于姐姐的子女常不无醋意地说：“阿拉姆妈还有个大儿子（指大弟）呢！”

几年后姐姐带着大弟也来沪了，虽然生活艰难，可是兄妹重新团聚是最让我们高兴的事情。姐姐带着我帮父母做小生意以供兄弟们读书，有姐姐在我身边，我干什么都特别有劲。上海解放后，哥哥参军后加入了抗美援朝志愿军，他立功喜报寄来后，政府照顾军属马上安排我和姐姐在纺织厂工作，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。

哥哥复员，姐姐又忙活开了，她千方百计地托人给哥哥介绍了个贤惠体贴的上海姑娘做妻子。身为教师的大弟也在而立之年遇见了心仪的对象，女孩子年轻漂亮、活泼开朗，大弟虽然在课堂上滔滔不绝教书育人，在女孩子面前却腼腆忠厚不善言辞。姐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，千方百计替弟弟出主意：如此如此，这般这般，朴实的大弟居然真追到了能干的弟媳。婚后弟弟照常早出晚归诲人不倦，家务活一概不会，而弟媳毫无怨言，里里外外一把手，让姐姐常得意地说自己没有挑错人。我们各自有了家庭，姐姐却还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们，逢年过节互相走动，在父亲过世后依旧孝顺继母，不是亲生，胜似亲生。

孰料，去年厄运接连降临。先是90岁的继母因病去世，两周不到，哥哥查出食道癌中晚期必须手术。两次手术以后，哥哥被“关”进重症监护室不能进去探望，气管也切开了无法讲话。我们每天都在监护室外闷热拥挤的房间里等候站立个把小时，才轮到可以通过视频看到哥哥一两分钟。姐姐生怕哥哥在里面吃苦，明知道医院不允许，还是偷偷想方设法塞钱买物给护工，要他们尽可能对哥哥关照点。哥哥写了条子出来：“姐姐年纪大了，身体要紧，不要天天来看我。”姐姐哪里肯听，虽腰酸背痛仍坚持不懈。姐姐76岁了，那两个月里，每天佝偻着腰几小时的长途奔波就为了那两分钟听不到声音的画面，现在想来仍让人心碎。

至爱的哥哥在大雨滂沱的夜里离我们而去，已患帕金森病六七年的大弟却又意外摔跤卧床不起。平素姐姐就最心疼这个弟弟，弟弟退休后特意在姐姐家附近置房以方便走动。大弟刚患病时症状较轻，我们姐弟三人便一同搀扶着爱旅游的大弟外出游玩，别人见了都夸我们姐弟情深。大弟骨折后姐姐跑得更勤了，隔三差五就烧些可口的饭菜送去，还常常买来大弟爱吃的蛋糕和水果。她在大弟床边总是不肯坐着，心疼地摸摸头，替大弟揉揉手臂和腿脚，像对一个孩子那样对大弟说话，因为她知道，饱尝病痛的大弟是怎样的脆弱。因为吞咽困难大弟进食很慢，每次姐姐一喂他就明显吃得多些，保姆常常佩服地说：还是大姐有办法。大弟终于脱离尘世的一切痛苦走了，姐姐哭倒在病床边，那种锥心的痛楚无法用言语来描绘，我唯一能做的，是拉着姐姐的手一起痛哭失声。

日子像水一样流过，然而记忆却隽永难忘，姐姐至今提起兄弟们时总喃喃地说：我总感觉他们还活着，好像就在我的身边……

[第2楼 PID3633] 2012-08-20 19:27 Robot 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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